【魏果/短打】从前慢
甜饼。非常感谢关爱失踪人口。
文/乔袖
1、
从前的日色变得慢，车、马、邮件都慢。
一生只够爱一个人。
2、
可若什么都是从前的好，人还为了什么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呢。
是为了与日复一日的失望打交道，还是要在无所事事的回忆中寻滋觅味。
魏琛提着行李从俱乐部走出来的时候，日头正西，仍晒得他头晕目眩，年轻人热津津的汗自衬衫里滚下来，浇烫发冷的紧实肌肤，行李箱的滚轮在背后轰隆隆坠下水泥台阶。
风老鸣雏，雨肥梅子，夏天总是过不完的。
女式自行车穿过了老街旧巷，魏琛粗粗喘了口气，车铃叮铃铃猛地甩进女孩子无缘无故的思虑中，正如扑簌簌打进屋檐间的雨。陈果拧着眉举着伞踩着凉鞋冲出来，从车笼头把手上解下一塑料袋黄澄澄红艳艳水灵灵的桃儿，却没忘了新净了、刨完了、取核了，留一个味足的、肉嫩的、汁香的给他。
十年仿佛一瞬就从车轮下轧过，停在他和她之间。
“作怪！系那么紧干嘛呀？”她问。
“怕丢了呗。”他答。
3、
小区门口的小黄车陆陆续续遭了难，魏琛早知道这锁顶不上用，明明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，最后却两败俱伤难以收场。陈果有时疑心是连日的夏雨冲坏了它们，她总不能相信有人能坏到这个地步。
魏琛：“是是是，哪有你坏，你最坏。”
大夏天步行去是不成的，陈果扶出那辆落了灰的粉色女式自行车，得意地觑着他。她踩着凉鞋并泥泞，露出的脚趾染了石榴的鲜红，仿佛是连他的心思都濡湿。
芬芳的，甜蜜的，鲜艳的，成熟的。
欲罢不能，生受折磨。
“走咯！”他挥了挥手，汗衫下的肩膀连绵地起伏，浓黑的眉渐渐挑起，因着自行车的骨架颇小，反倒显得一双腿长得搁不下，缠绵地攀在小巧的脚踏上。
陈果莫名红了脸。
“早点回来……”陈果喃喃道，生怕他听不见，追出去又扯着嗓子，“早点回来！”
才几分钟，她那点坏水已经蒸发干净，只剩下满腹的愧疚作祟。
“行啦，再喊别人以为我杀猪拉。”
魏琛头也不回，哈哈大笑。
“二十四孝男朋友，你不知道叫外卖吗？”
红绿灯时，他接了一个电话，只好小心翼翼找了个角落猫着。他们这代小市民，不知为何总对交警有无凭无据的敬畏。
“不是，什么时候水果也能叫外卖了？”魏琛诧异，心里却暗暗记下。
4、
从小魏到老魏，魏琛做过的无用功，一件件数出来也需要好些时候，现在多加一件，也不算太无措。时代抛弃他们，又拾起他们，一股脑往风口浪尖里扔。
电话里又啰啰嗦嗦讲了些。
天泛阴，云如鳞。
许久，魏琛仰头，撩了撩微湿的发丝，自嘲道：“别吧，我不想的。就当给老板娘省两个钱，这年头结婚办酒，哪个不要钱，她手里那些钱，全……”
电话那头没了声音。
魏琛垂下头，将手机甩进兜里，玩命地蹬起自行车，像个不知死活的猖狂少年，将滚滚暑气、猎猎长风抛在身后，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那些不离不弃、死灰复燃的过往。
女式自行车背负着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，掀起哐哐当当的不安稳的声响。
本来就没有夏天一定要出门买水果的道理。
他只是想对她好一点。
好一点，再好一点点，填平他错过的岁月沟壑，磨平他那些不甘与不愿。
5、
听说今天下午约莫是不下雨的，陈果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短期预报，耳边模模糊糊响起来些零零碎碎的对话。
“傻逼，你烧得很严重，我送你去医院，哎呀快起来换鞋子。”
“……打车吧。”
“大雪天全城交通瘫痪，哪来的出租车，你是不是烧傻了？裤子裤子！”
“……唔……不麻烦你。”
“我是你假的女朋友？”
“……恩……假的……”
“草泥马你去死吧！烧死得了！”
她哇地一声哭起来。
陈果也为那女孩感到一丝志同道合的委屈。
“你是不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，嫌弃我前几十年过得太快活？”
粉色自行车扛不住两个人的重量，她脚下失衡，滑倒在茫茫雪地之中，天旋地转，手脚冻得发麻，连膝盖磋破与否也不知晓，她好不容易才又把他抖抖索索扶在肩上，温热的泪水绝望地落进他的脸颊上，他的衣领里，他的胸膛上……
冬雪纷飞，巷口深邃。天寒地冻，路遥马亡。
好女孩儿，哭什么。以前也是这般熬过来，有什么要紧。
在她清澈的瞳孔中，魏琛终于看见了一个无可奈何，束手投降的男人，形容落魄，轮廓沧桑，神情惨淡。
“把我放下吧。”他忽然笑起来，一字一句道，“烧一夜不碍事，我挺得过去。”
女孩呜咽。
她说：“我不。”
她不年轻，她不可爱，她不温柔，可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倔强与善良。
陈果才发现她睡着了，她又梦到了一年多前的事。
6、
水果店老板也是魏琛的旧识，退役不干了索性造福民生，魏琛早识破他秤上的门道，看也不看挑了好几个水蜜桃丢进塑料袋里。
在别人眼里，他们这起子人辍学玩游戏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，长得俊的还能卖个人设，爹娘不眷顾的只好翩翩退场。
不退能怎样，不全身而退便是自取其辱，中间并无第三条路。
“魏哥，你就没想过……”老板比了个手势，魏琛看着像杀头。
可怕。
“不干，老婆孩子热炕头，老魏我有正经工作哦。”
他懒洋洋回道，烟瘾上来摸不见打火机，猜想是陈果的小把戏，只好作罢。
“再帮我挑几个水灵的，你魏嫂喜欢吃。”
7、
一年多前在医院里的长椅上，陈果做了另外一个梦。
那时岁月过得很慢，也没有问过她同意与否。
她一个月才能收到他的一封信，这信跨遍了故国的山山水水，跑坏了她家饲养的老马，她有时在山谷的溪边拆，悬崖上有旷野的风涌来，有时坐在绣楼里拆，父亲卧在床上低低地咳，有时坐在花轿中拆，迎亲队伍逶迤在荒芜的沙漠中，有时坐在死人堆里拆，白骨和月光伴着她甜蜜的念诵，她有时候坐在大堂里拆，绿洲里的老旧客栈终于传到一个女子手上。
年华逝去，红颜凋零，日日夜夜都过得那样残酷那样慢。
终于有一天，他来找她，横刀立马，摆下阵势，斗笠下的面容憔悴清瘦，眼睛却黑得出奇，亮得狡黠。
“你是我的婆娘伐？”
“滚啊。”
“唔，那老板娘呢？”
“……还行吧。”
于是时间不再慢慢，慢慢地流，它像她胯下的烈马，跃入山与海的传说。
8、
一骑红尘妃子笑，无人知是蜜桃来。
暴雨赶在前后脚大驾光临，魏忠贤催陈贵妃快去收衣服，陈果睡醒懵懂，只记得他带回来的一袋水果，尖叫着差点被他连人带车一起抬进车库。
“作怪！系那么紧干嘛呀？”她问。
“怕丢了呗。”他答。
他紧紧抱住她，嘻嘻哈哈，没个正行。
这世道人心不古，锁住的叫认命，锁不住的叫没缘分。
9、
他们领结婚证的那天没再下雨，队伍仿佛排了一秒不到，提前三天开始紧张的魏琛真信了人参果不得其味的典故，很有点想拉陈果再拍一次。
终、
所有的歌都是骗人的，一生够爱上许多人，也够忘记很多人。
在所有记得我的，忘记我的，抛弃我的，抓住我的，爱上我的，恨过我的人中。
你的样子最好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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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梦是果果的潜意识。不是前世。这文不玄幻，顶多有擦边魔幻。
练手复健短打，这周会更那个肖戴的古代ljj贵女风文，那是一个系列，我还私心写了几对BG。
一气呵成写着玩没怎么改，玩的就是心跳哦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