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袖跟你拼了

是青山,也是一舟

【番外】大江东去·英雄策(孙哲平篇)

我极其严肃认真地当做无CP来写,仍是写出来满满的凄惨的双花味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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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中悬剑。

他从城门口追出来的时候,天还亮得不分明。趁早起了漫天风沙,沉默的古城相对盘旋的老鸦,昏黄的云端高踞巍峨的山峰,四下里熏着扑朔而沉闷的气息,沿着他露出帽檐的白皙下颔,滑下几缕乌黑的发丝,奇异如传世的悲歌。

今日之后何时再见,已然不得而知,这世道大抵不容许再有回头一眼的软弱。并肩已是奢望,他如今所需,不过是有人相伴,还能撑起欲去不去的旧梦。

我便是知道,才不能应,更不能留。若走,还有破釜沉舟破而后立的可能,若留下,我的手伤势必成他之累。

半晌,他攥住手中信笺,薄唇微颤,许久才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
你自由了。

他做着口型,一字一字,对着无尽风烟,广漠长天。而后转身,腰脊挺直如剑。

是,我们俩都自由了。

愿他自此之后就能放下,海阔天空定有出路。

他并不知道我正站在背向城门口处一座山坡上,也不会知道我自三更便在等这最后一面。我牵着马从小道缓缓下来的时候,天已大亮,顺着山的轮廓批上晨曦辉映,脚下一步步尽是翻搅开的霞红。

一片孤城万仞山。

他在孤城,我在万仞山,易地而处,兴许会更容易。世道不容许回头一眼,我亦不愿他目送我走,那么便我来送他,我来割舍。

他启程回了西南,我也动身离开,他认为我终于得到我想要的了,那么我便去找我想要的。

第一年是在仓促无言的天涯颠簸中度过,岁末时我一路北上,记忆里只剩下一个炖了满满药汤咕嘟泛泡的小盅。青衣少年捻着草根细细地切,旁边做一个谈笑风生的年轻大夫,风帘灌着新雪入窗,片刻就是人间白头。

第二年,我又向南边走了一遭,一叶舟漂过莲乡与海浪,稳稳地抵在了礁石的棱角上,蓝衣公子并袖雍容一拜,聒噪的少年剑客从他背后钻出来,我冷笑着抽出剑予以回击,那是被阳光眷顾的夏天,乘舟离开之时耳边仍有涛声隐隐。

第三年,我去看了老朋友,叶修看似浑浑噩噩,实则蛰伏而待,林敬言甘居人后,当真是舐犊情深,我嗤之以鼻,只给韩文清下了战帖,立冬的晚上,滴血成冰,不舍昼夜地酣战,他虎口震裂,我旧伤复发,最后他说不愿占我手伤的便宜,便以平局算罢。

这么多年,没见的,便只剩他一个。

马疲了,便换一匹,剑钝了,便换一柄,伤口痛了,就把绷带缠得更紧些。

不刻意去打听,不停下去回想。我有一百种一千种潇洒恣意的活法,便没有在一段老故事里苟活的理由。

现在他在我眼前。

阴霾密密麻麻覆盖住青铜盔甲,旌旗缭绕住倒插的断刀与残戟,血的滚烫,铁的狞恶,相拥而上的狂热嘶吼,如泥泞困住了我的脚步。血污了他还在肆意狂笑的眉眼,他却毫不在意地带着满身的伤痕,一瘸一拐,来到我面前。

白骨和尸堆,血肉和战场,废墟和苍天。

“喂,老叶叫我来支援你,还能撑下去么?”

他的声音是嘶哑的,疲惫的,张狂的,孤注一掷的。

我握住了他的手站起,随后和他背对而立,几近失去知觉的右手再度攀上了剑柄。

“你以为呢?”

我以为放下才可成全他,却不知道拿起才能成全我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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